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育達恩人
育達的恩人-劉延濤先生

  延濤先生是個高風亮節的名監察委員,當育達申請由會計補習班改制為初級商業學校時,「想請一些社會名流擔任學校董事,非但碰了一鼻子灰,有的甚至冷嘲熱諷,令人難堪。所幸延濤先生永遠不會看不起我,真誠付出關懷,他除了答應擔任董事外,並代我邀請于右任院長出任董事長……後來右老認為其監察院長的職務不適合出任董事長,但仍安排谷鳳翔先生擔任育達首任董事長。」在我人生旅途中,幾次徘徊於十字路口,都是延濤先生指點迷津、伸出援手,且從不求回報。即使到我有能力回饋他時,他也百般推辭,一次又一次的拒絕。一直到他退休後,才同意出任育達董事長;一直到近耆耄高齡,「才在拗不過我的好意之下,勉強同意學校購買一輛小轎車,平常供學校公務用,他要用車時再打電話到學校派車。」延濤先生不喜歡打攪別人,晚年身體狀況不佳,退休後兩袖清風,生活清苦,有時生病住院,我都輾轉始能得知,我知道他不讓我幫他付醫藥費,所以只好趁著去醫院探望他時,先幫他繳清費用。

  我為免公務繁忙而有所忽略,堅持請個專人照料他,也可以隨時知道他的狀況。這個專人的照料持續到他逝世時,都沒有中斷過。延濤先生詩、書、畫皆精,作品非常多,我分別於一九九三、九六年編印〈劉延濤先生詩稿〉及〈劉延濤畫冊〉;復捐資六十萬美元在故鄉河南鄭州成立佔地四千坪的「劉延濤先生藝術館」(一九九六年六月更名為「昇達藝術館」)。在更早以前的一九八四年,已在育達校園內樹立了延濤先生銅像,希望育達師生能有飲水思源的情懷。

  延濤先生於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四日晚間辭世,享年九十二歲。我於翌日朝會向師生宣布此一噩耗,並帶領全體師生靜默哀悼,將育達校旗降半,以表育達痛失依恃之 無限哀傷,同時由各班同學自由到其銅像前行禮致意。朝會後,我立即召集學校一級主管開會,會中指示各單位全力協助家屬治喪。喪葬費一百餘萬元全數由我負擔,各界致贈之奠儀則全數留給家屬做為生活費。第二年延濤先生逝世週年祭辰,我於臺北市「十普寺」為其誦經追薦。第三年也就是二○○○年三月出版〈劉延濤先生紀念文集〉,並收錄有其「生前寫真」、「書畫作品集萃」;我在〈思君非一世,悵望山水間〉的出版序言上懊悔地說:「早知如此,自己就應多騰些空來,陪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,多瞭解他未了的心願,庶可稍補心中的遺憾。」

  回想當年,職業學校有擴大招生的空間,我見機不可失,立即著手進行增班準備。其中最重要的關鍵,就是貸款加蓋教室。於是我向董事會提出向銀行貸款,籌措蓋教室經費、增加招生班數的計畫,未料九個董事中有兩個堅決反對,理由是「萬一招不到那麼多學生,董事必須負起償還貸款的連帶責任。」那時我人微言輕,一再懇求並說明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,有信心招到學生、有能力償還貸款,就是無法讓那兩位董事點頭同意。在此關乎育達是否能站穩腳步、甚至發展的關鍵時刻,延濤 先生挺身而出說:王校長很努力,學校經營得很好,現在要擴充規模,貸款蓋教室,我們董事會應予以支持;何況王校長再三保證不會增加各位的負擔,也不會給各 位添麻煩;你們兩位既然有疑慮,這次會議就不算出席好了。最後以高於三分之二的七票通過這個貸款的提案。對於延濤先生適時調和鼎鼐的能力及協助,我佩服得 五體投地,感激得眼淚盈眶。

  我一生創辦了十所學校,第一所「育達商職」是發祥地;沒有這所「育達商職」做根據地,就沒有今天包含此十所學校在內的「育達教育文化事業機構」;然而,我心裡明白,如果沒有劉公延濤先生和林董事時金老師的鼎力協助,就一定沒有後來的「育達商職」。因此,在我心裡頭始終牢牢擺放著劉、林二公的恩情,不敢或 忘,總想找機會報答這兩位大恩人。

─摘自王創辦人〈高尚的恩人〉一文 94.7.14

育達的恩人-林時金先生

  我備妥文件到「合作金庫」辦理貸款手續,經理說:「王校長,之前你借貸的額度小,加上你信用好,我們都以『信用貸款』直接核撥;但是這次金額大好幾倍,要 以『抵押貸款』方式處理,請你出具不動產做為質押。」我隻身空手隨政府來臺,哪有不動產?而開得了口的鄉親,情況和我一樣,在臺灣落腳時間最長的也不到十年,根本不可能購置有房地產。

  當時林時金老師是育達教職員中少數的本省人,我嘗試著請他幫忙;他遲疑了一下說:「房地產都在家父的名下,我得先徵求他的同意。」我當然能了解父子倫常關係,我更了解「寧可借人現款,不可替人擔保」的明訓,因此並不敢抱太大希望。

  詎料第二天一早,林時金老師帶來了好消息,說他勉強說服了父親同意以祖產擔保,我喜出望外,感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。林老師與我非親非故,既無同鄉情誼,又素昧平生,只是一般的同事關係,他竟然願意幫這麼大的忙。

  這次順利貸款建校舍、成功擴招學生,對「育達」日後的發展起了決定性的作用;也對本人日後的教育文化事業起了奠基的作用。這是為什麼我一再在公開場合表達:劉延濤先生與林時金老師是我一生的兩大恩人,也是育達的兩根大支柱;沒有他們倆,就沒有今日的育達。

  有了這次的擴招成功,加上政府發展職業教育的政策,民國六十年以後,為了增班,育達又連續蓋了兩三棟大樓,當然都得向銀行融資,也當然都由林老師當保證 人。記得最大的一筆貸款高達近億元,林老師必須拿出全部的祖產,才夠條件擔保,可林老師二話不說,一一在保證人處蓋上印鑑章,連看都沒有看一眼。這種不帶 任何條件的幫助,以及對本人、對育達的完全信任,已超乎一般人世間關係,比之手足、知己亦不過如此。

  但是對林時金老師卻迄無回報機會,儘管林老太太仙逝出殯時,我生平第一次全程參與喪禮並親自送到山頭安葬;儘管我禮聘他擔任在臺三所育達學校的董事;儘管 我請其為育達「思源樓」動土,並於落成的〈思源樓記〉碑文上特別強調說:「尤其是林公時金,於學校經費拮据亟需告貸時,每能慨伸援手,不惜以祖產擔保,始 能一一突破困境,終底於成」;復於二○○二年五月立其肖像於「思源樓」;但這些對一生淡泊名利、平實內斂、儉樸生活的時金老師來說,根本不在意,反而從他 一再誠懇認真推辭中感受到也許已造成他的負擔也說不定。可是對我這個受恩又亟思報恩的人而言,卻是很少機會中的機會了,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。

  二○○五年適逢林時金老師八十嵩壽的難得機緣,再勉強、為難他也要想辦法徵求他同意為他祝壽,因為我已期待這個機會好久好久了。壽宴上也把林老師敬業、勤 學、有智慧與愛護學生、執行「寬收嚴教」政策的精神說出來,並表明我所提出的「三三三制」治校方針的前兩個三──「三嚴」──嚴教、嚴管、嚴考及「三心」 ──愛心、耐心、關心,是從林老師身上得到的啟發。因此,對林老師不只感恩,還有敬佩。最後,我再一次強調內心的不能平衡,完全起因於林老師為育達付出這 麼多,而我回報那麼少;所以我藉這個壽宴,稍稍彌補我心裡的虧欠和平衡一下長久以來的不平衡。

  中國古聖先賢的遺訓:大恩不言謝,延濤先生對我的再生之恩與時金老師對我的適時紓困之情,已超越大小、言詞,我三生難報。

─摘自王創辦人〈高尚的恩人〉一文 94.7.14